既视感




【本文为故事,非科普文】

1)

炎热的午后,一只跟丢同伴的蚂蚁正在慌乱地寻找回家的路,一双眼睛正在漫无目的地盯着它看,目光随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蚂蚁移动。盯了好一阵子,眼睛的主人抬了抬头,看看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,又看了看周围几个已经睡到流口水的同学。


朱守重新低下了头,发现蚂蚁已经不见了,还没等他重新找到蚂蚁跑去哪里了,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:

“讲了这么久你们一点反应都没有,我都怀疑我是在跟墙壁讲话啊!来,找一个人来问,呃……朱守!你讲一下我刚刚讲了什么!”


朱守猛地抬起头,站起来后一脸懵逼地看着老师,再用求救的眼光看着周围的同学们。

“选A!”后面的同学低声说。

“老师我选A!”朱守自信地喊出来,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片笑声,一瞬间欢乐充满了整间教室。唯一一个没有笑的是老师。


“AAA,A你的头!我是在问你我讲了什么!你到底有没有听书的,我跟你讲,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学生了,怎样讲都讲不听,考试的时候又在那边叫说这个老师没有教过……”

下课铃声响起,结束了朱守煎熬的二十分钟。

“……遇到你这种学生,你如果不死,我就真的会给你气死啊!“老师甩下最后一句话后,气呼呼地离开了教室。


老师走了一分钟后,朱守仍然呆呆地站着没动过,同桌看不下去了,说:“欸不是,你是有多喜欢站着?“朱守转过头来看着同桌,说:”这个场景我好像有印象,感觉曾经发生过,但我知道这个是没有发生过的。“

“如果你每个星期都会被骂一次,我想这应该会经常发生。“同桌吃吃笑道。

“不是的,刚刚我被骂的时候,我是真的感觉这个发生过,就连那个老师下一句要骂什么,我都知道。但是,我很肯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,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连续被骂二十分钟。“

同桌听到之后,一下子坐直起来,虚伪地咳了咳嗽,说道:“你说的这个,就叫‘既视感’,又称为Déjà vu,是指人类在相对于生理梦境而言的现实世界中,面对没见过的场景、事物,却突然感到自己“曾于某处亲见此画面或亲历过此事”的感——“

“闭嘴。“朱守用一根中指终结了他的科普。


2)

没过多久,下一堂课的老师走了进来。

“各位student,today要派english考卷了,I不得不说,这次的test大家都答得not bad,除了一个student——“英语老师的头转向朱守,”Zhu Shou,请你say one say,you是怎么做到,40题选择题,20题是非题,全部做错的?Is you a pig?“

全班同学哄堂大笑,英语老师特意等到最后一个同学的笑声也停止了,才继续开口。

“You 是大雄no.2?I think Nobita也不可以all……errr……all not correct!我tell你,像你这种学生……“

朱守不得不再次经历二十分钟的煎熬时刻,直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英语老师的碎碎念。

“你好,婴老师,不好意思打断你的教学啊,我想找一个学生,朱守,出来。“班主任出现在门口。

“Oh my 神, 朱守你真的是very lucky,take him go, 我不想再see him in my 课堂。“


班主任领着朱守一路走到自己的座位前,一屁股坐了下去。他抬头看着朱守,盯了很久这才打破沉默。

“说吧,为什么要作弊?”

朱守一脸震惊地看着办主任,“我才没有!”

班主任轻蔑的笑着说:“我真的想帮你报名参加奥斯卡,你假装震惊的样子,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在作弊,我就真的被你骗到了。”

不等朱守反驳,班主任拿出两份试卷,“一份你的,一份你同桌的。答案一模一样,怎么解释?”

“我就没抄啊!说不定答案就刚好一样——”

“选择题一样,作答题也一样?”老师依然轻蔑地看着朱守。

“总之我就没抄!”

“你的意思是,他抄你的?他有那么笨吗,跑去抄一个最后一名的考卷?还是一个英文选择题作答题全错的最后一名?你的英语老师昨天就已经在办公室大肆宣扬你漂亮的成绩了,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完了。”

还没等朱守开口,班主任就说:“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,第一,我打电话给你的家长,叫他们来一趟,不过他们好像住得离这里很远吧,到时来回应该也要花不少钱吧;第二,我们简单一点处理,我们这里直接帮你退学,别担心,我们会把你转到隔壁的另一间学校的。你也不需要马上回答我,考虑清楚,明天早上告诉我。你可以走了。”

朱守急得都快哭出来了,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,于是只好抱着满满的委屈离开办公室。

看着朱守渐渐走远,班主任拿起手机:“喂,校长,对,你叫我挤走一个贫穷生,然后把助学金让给你的侄子这件事我已经搞到七七八八了。好好,谢谢校长。”


3)

朱守带着满满的委屈在走廊上徘徊,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?啊就根本没作弊啊!突然,朱守的脚步停了下来。

“等等,这个场景,我怎么好像有印象?”朱守喃喃说道,“明明是第一次发生的啊。”他低下头来,仔细回想,确实,前几天他的脑海里就忽然浮现班主任冤枉他的场景,不过他以为是自己被害妄想症爆发,就没管那么多。”难道,真的是什么既视感——“

砰!

朱守被撞跌在地,他抬起头看,一个肥仔正在笑嘻嘻地看着他。

“哎呀,不小心撞跌你了,你有事吗?骨架散了吗?”费泊说道。

“没事。”朱守急匆匆地站起来准备开溜,费泊是这间学校恶名昭彰的恶霸,朱守不知道已经被他霸凌过多少次了。

“先别急着走嘛,对了,你身上有带钱吗?我身上的钱好像用完了呢。”

朱守急急忙忙拿出钱包奉上,但费泊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。

“朋友一场,遇到了就要好好玩一下啊!走,我带你去厕所玩一些刺激的游戏。”说完,费泊就拖着朱守往最近的厕所去。


放学铃声响起,朱守跌跌撞撞地从厕所冲出来,伴随着的是费泊的大笑声。

朱守迅速冲出校门,经过之处留下一阵恶臭,路过的同学忍不住皱起眉头、捏紧鼻子,咒骂着加速离开。

朱守全速冲回自己在校外租的一间小房间,“碰”一声,关上大门,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。

想到老师的嘲讽、班主任的冤枉、恶霸的羞辱,朱守的泪珠不禁滚滚落下,我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?!!

最让他感到委屈和难受的是班主任所提出的二选一条件,叫父母来?先不说害得父母要因为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到处奔波,他最怕的是连真相都还没知道就先被妈妈打死啊!退学?这是他从小就一直都想进的学校,他在入学考的时候拼尽全力,才压线过关,现在就因为一件莫须有就要被退学?

朱守坐在地板上呆呆看着天花板,眼泪顺着眼眶流下。饿了,就拿起身边的面包咬一口;渴了,他走到水瓶面前,却发现没水,便漫无目的地点开煤气,在上面放上一壶水,之后坐下来抱着头哭,直到哭得慢慢累了……


朱守醒来的时候,发现房内充斥着恶臭味,他马上意识到刚刚的煤气没有关,正当他想爬起来关掉煤气时,想到所受到的种种委屈,朱守心想:不如,就这样死了,感觉也挺好的……


4)

朱守再次醒来的时候,身边白茫茫的一片,他一路走着过去,直到看见了三个男人,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是老大,指使着另外两个人做工。朱守本来不想理会,只想直接经过,直到他听到那个像老大的男人说的话:

“……walau,你们两个在搞什么?为什么朱守之前的记忆还有那么多?你们两个是不是偷懒来?快点删掉!快!”

听到自己名字的朱守转过头来看向男人,这时男人也刚好转过头来看向他。

“你是朱守。”那个男人说道,平稳的陈述句,他不是在问,他已经知道朱守的身份。

“呃,对,我是朱守。你是?”

“你好,我是剧本处的经理,叫我林威就行。”

“剧本处?这是什么?我在哪里?你们又是什么人?”朱守一连串地问了好几个问题。

“简单来说呢,我们现在在你们凡人所说的‘天堂‘。我和这两位小朋友一样,都是来自剧本处的。”林威说道,“对,我知道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剧本处,现在告诉你。”

“你知道吗,每个人在投胎的时候,都会为自己选一个人生剧本,而这个,就是你的人生剧本。”林威边说话边把一份东西交给朱守。“看看吧。”

朱守打开人生剧本,翻阅了前几页,瞳孔不禁越变越大,这都是他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!

“每个人在选了自己的剧本后,就会由剧本处的员工帮忙消除你的记忆,不然的话,每个人一出生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怎样的,那有什么意思?”林威趁着朱守翻阅人生剧本的时候继续说。

“不过,有时候就会出现剧本处员工偷懒的事情,导致有些记忆删除得不够干净,所以你们凡人就会忽然对某件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产生印象,其实这都是你的人生剧本里的内容。”

朱守抬起头来看向林威,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要给我一个这么烂的人生剧本?!我现在活得生不如死,被嘲讽、被冤枉、被霸凌,甚至还要退学了!为什么!你给我一个解释啊!”说着朱守全力扑向林威。

林威不躲不闪,朱守直接从他的身体穿过。林威转过身来看向朱守,说道:“剧本是你自己选的,与我们无关。”

“开玩笑吗?我又不是智障,我干嘛给自己选一个这么烂的剧本?”朱守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
“你不是智障,我知道你不是。那么,你当初选择这个剧本的时候,一定是因为有什么理由。”

“你的人生,只走了这么一小点,”林威伸出左手,拇指和食指尽可能地靠拢,“你确定,不要再试试看未来的路是怎样的吗?我相信,你选择这个人生剧本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。”

“你回去吧,我已经给了你提醒了,选择权在你手上,要生要死,你决定。”


5)

朱守再次醒来,闻到房间内满满的煤气味,他不顾一切爬了起来,关上煤气,打开窗户,大口呼吸新鲜空气。

“既然当初的我给自己选了这样的人生剧本,一定有我的道理在。”

满怀希望,面对未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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